剪纸

前几天，外婆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，不幸被车给撞了，头部脑震荡，大量出血。

当我赶到医院时，外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。

外婆还活着，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。可医生说，外婆伤势太重，需要长期住在重症监护室。这样一来，住院费、治疗费，差不多得四五十万。

这么多钱，我哪儿拿得出来。

好在隔壁家的陈大爷，他以前是村长，为人热肠。而且，他跟外婆是几十年的老朋友。听说，外婆以前还救过他的命。

所以，他主动出面，走了很多关系，才勉强帮我弄到了钱。但是，我也必须在两个月内还上这笔钱。否则，陈大爷就没法给人交代。

由于出事地段，没有监控摄像。虽然有目击证人，可没人看到司机的长相。这样一来，警察就算想抓人，都不知道抓谁。

所以，这笔钱只能我来还。

而就在我为此感到焦愁的时候，机会来了。

那天早上，一个中年男人找上门来，问何四姑在不在。

我问他，找我外婆啥事？

“我听人说，以前这个村里有个姓王的老头儿。本来都是快不行了的，但何四姑一出手，愣是让他又精神过来了。”

我一看是慕名而来的，所以马上说，是有这么回事。

中年男人立刻激动了起来，说真的啊？那何四姑在不在？

“外婆她住院了。”

“啥？住院了？”中年男人顿时非常意外。“这可咋办啊？我儿子可正等她救命呢。”

我连忙劝他别着急，说虽然我外婆住院了。但她的本事，我基本上都会。所以，你有啥麻烦，可以尽管告诉我，我能帮你。

我说得很有底气，就是希望中年人相信我，给我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。

因为，只要我能做成功这第一单生意。那一传十，十传百，我肯定能得到更多的挣钱机会。

中年男人见我这么说，好像是看到希望了一样，连忙说，小伙子，求你救救我儿子。

我让他别着急，先把事情说出来。

中年男人抹了一把老泪，开始说了起来。

这个男人，姓张，是张家沟人，大家都叫他张老汉。

张老汉有两个儿子，老大叫张进富，老二叫张进贵。前天早上，张进贵上山干活。但到了天黑，都还没有回来。

张老汉给张进贵打电话，没人接。这大晚上了，人去哪儿了呢？

于是，张老汉打着电筒，带着大儿子一起上山去找。最后，他们在山上自家的地里，找到了张进贵。

当时张进贵脸色发白，人事不省，不知道是咋的了。但好在，还有心跳。

张老汉以为张进贵是中暑了。带回家后，给他灌了水，然后喊他。但喊了半天，张进贵都不醒。

这下张老汉有些急了。这早上还好好的，咋到了晚上，就变成这样了呢？

转过天来，张老汉便带着张进贵去医院。医生检查了后，说张进贵除了身体有些虚脱之外，没啥大事。至于为啥醒不来，医生也弄不清楚。

连医生都弄不明白，这下张老汉一家人就更着急了。

更何况，都有人给张进贵说媳妇了。要是让人家女方知道，张进贵出了这种怪事，谁还敢嫁给他啊？

张老汉觉得，医生是靠不住了，得找偏方。

几方打听，他便听说了外婆以前帮王大爷的事情，然后就打算找我外婆给瞧瞧。

说完了后，张老汉便问，小伙子，咋样？我儿子到底是啥问题啊？

我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，说你儿子可能是丢了魂儿。这样，我去给他招魂试试。

外婆说过，丢了魂儿的人，三天之内，基本上都能找回来。

现在刚过两天，时间还来得及。

我简单收拾了一下，然后从外婆的房里找带上她留下的一个小木匣子，就急忙朝张老汉家去了。

到了张老汉家，已经快到中午了。

见到我来了，一个老太马上迎了过来，狐疑地看了我一眼，然后把张老汉拉到一边说话去了。

我不用听都知道，肯定是怀疑我的身份，甚至还可能会问张老汉，为啥找个这么年轻的来。

我一点都不往心里去，直接问张老汉，人在哪儿？

张老汉对我还算客气，连忙过来把我领屋里去了。

进去后，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，应该是张进贵了。

走过去，我连忙把东西放下，然后拨开他的眼皮。

张进贵双眼无神。虽然他有呼吸，可脸色发白，甚至手指甲都是白色的。而且，身体还隐隐在发抖，好像很冷。

这都是丢了魂的样子。

“徐小哥，咋样？”张老汉问道。

“放心，我能救。”虽然我没有实际招过魂。可是，这么多年的理论我也不是白学的。

听到我说有救，张老汉马上就松了一口气，连忙又向我道谢。

我说，先别急着道谢。报酬方面，咱们是不是要商量一下？

我说这话的时候，脸蛋都发热了，很不好意思。毕竟我这是第一次嘛，而且大家都是村里人，提钱确实不太好。

可我也有难处啊。我还背着几十万的账呢，我不能白干活。

听到我这么说，张老汉顿时怔了一下，然后连连说道：“应该的应该的。那多少钱合适呢？”

我看了一下张老汉家的条件，不算太好。而且他们都是老年人，我也不好狮子大开口，就说，三千吧。

“成。只要能救进贵，三千就三千！”

“爸，你哪儿来这么多钱？”

我马上扭头看过去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大步走过来，满脸不高兴地质问张老汉。

这人应该就是张老汉的大儿子，张进富了。

走过来后，张进富又没好气地问：“爸，上次我打算修房子，找你借钱，你跟我说你没钱。现在突然跑出来三千，你这是啥意思？”

“爸，张进贵是你儿子，我们家进富，就不是你儿子吗？都是儿子，你咋这么偏心眼啊？”一个女人也跟着走了过来。

看这样子，这女人应该是张进富的老婆。

这两口子居然逼问自己的老父亲，真是有够可以的。

张老汉被问的面露难色，说这是我的钱，我咋用都可以。再说了，现在老二出了这事，能救回来，就是花再多钱，我也愿意。

“咋用都可以，就是不肯借给我修房子是吧？好啊，等你跟妈死了，就让老二送你们老俩口上山吧，别来找我。”说完，张进富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了。

“宁愿上当被骗，把钱给外人，也不愿意把钱给我们。天底下，哪儿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啊？老二中邪，铁定是醒不过来了。我看，你们老两口还是自己爬上山吧。”说完，张进富的老婆也气呼呼地走了。

还真是两口子，居然一个德行。把自己的老父亲骂了一顿不说，把我也给带进去了。

老太坐在旁边，老泪纵横，明显是伤透了心。

等那两口子走了后，张老汉马上转过头来跟我说：“徐小哥，求求你，无论如何也要救回我家老二啊。要是钱不够，我再凑，再凑。”

我哪儿还好意思要他凑钱啊，连忙说：“钱已经够了。你放心吧，我会尽全力把他救回来的。”

现在，不仅是帮张老汉了，也是为我正名。所以，我暗下决心，无论如何也要把张进贵给救回来。

说做就做。

我大概测量了一下张进贵的身高，然后根据他的样貌，拿出人皮纸张准备开剪。

这还是我头一次摸到人皮纸。

这玩意表面上看跟普通纸张差不多，但质地非常细腻顺滑，而且带着丝丝凉意，仿佛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。

人的外形，算是比较简单的。要不了十分钟我就剪好了，以中间为对称轴，剪出了两个人影，然后重叠起来，糊成一个纸人。

之后我拿出根针，扎了张进贵的手指，取了两滴血，滴在纸人上。在纸人的身上，我写下了张进贵的生辰八字。

傍晚的时候，我让张老汉找人，把张进贵背到发现他的地方。

到了之后，我发现这里是一片坟地，周围修建了很多座坟。甚至，还有新建不久的，连花圈都没有烂光。

太阳还没落山，我心里头也不会去多想什么。可天黑之后，四周黑漆漆的，到处都是坟，我就控制不住害怕起来。

控制了一下情绪后，我把张进贵平放在地上，然后拿出一根红绳，一头绑在张进贵的手腕上。接着，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纸人，用红绳轻轻绑好，放在张进贵的旁边。

而在草人的左右两边，分别插上一只白蜡烛。最后，我再把剩下的那截红绳，给扔出去。

做好这些之后，我让张老汉站在张进贵的身边，用平常对他称呼，来喊他回家。并嘱咐他，每喊三遍，就敲一下锣，吸引张进贵的魂。

“这样就能把我家老二的魂给喊回来吗？”张老汉问。

我说，张进贵的魂要是喊回来了，会顺着红绳到纸人那里。只要他的魂进入纸人当中，纸人就会跟吹了气似的，膨胀起来。到时候，只要能喂他吃下那个纸人，就没啥事了。

张老汉连忙说好，然后就开始喊：“进贵，回家了。进贵，回家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