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纸

一把剪刀一张纸，剪出富贵生与死。

这句话，道尽了剪阴师的沧桑与传奇！

不懂行的人，管我们叫臭剪纸的，以为满大街的那些个窗花，就是我们剪得。

说起来带我入行的，还是我外婆。

外婆姓何，村里人叫她何四姑。她剪出来的剪纸，图样精美，巧夺天工，在十里八村都很出名。

平时谁家结婚，需要剪个鸳鸯、早生贵子啥的，基本上都会来请外婆。

外婆就我这么一个外孙。所以，她的剪纸手艺，基本上都传给我了，也包括剪阴师的本事和秘密。

这剪阴师，说白了，就是剪纸师傅。只不过，外婆用的并非普通纸张，而是阴纸，也就是人皮。所以，剪阴师剪出来的剪纸，又叫人皮剪纸。

剪阴师这个称呼，以及剪阴师所掌握的本事，城里人或许不以为然。但是，在一些偏远农村，大家还是很迷信的。

我叫徐山，是外婆唯一的传人。

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人皮剪纸，在十年前。

我们村的一个姓王的老头，跟我外婆关系挺好的，我叫他王大爷。

王大爷那年有七十多了。平常他的身体都挺好的。不知咋的，那天突然传来消息，说王大爷快不行了。

外婆听到这件事情后，就急忙跑去王大爷家，打算见他最后一面。

我当时也跟着去了。

到了王大爷的床边。我看到他眼睛眯着，嘴巴张开，呼吸很微弱，啥也说不了，连做手势都不行。

王大爷的儿子跟女儿，都跪在旁边，表情很伤心。

外婆来了后，看了王大爷一眼，就马上安慰王大爷的子女，说老哥这是寿终正寝，你们不用太难过。

王大爷的儿子走了过来，小声问外婆，能不能让他父亲开口说话？交代一下后事。

外婆说，生死是天意。

听到外婆这么说，王大爷的儿子就有些着急了，说我父亲以前珍藏的一些东西，还没有说出在哪儿呢。这要是走了，那些东西就没人知道在哪儿了。

说着，他就连忙恳求外婆，看在跟王大爷多年的情分上，一定要帮帮忙。

外婆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还是答应了。

外婆先是回了一趟家。等她再回来的时候，她的肩上背着一个包。之后，她以最快的速度，剪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寿桃。而那寿桃的中间，还有两个字——半日。

剪好这个剪纸之后，外婆跟王大爷的儿子说，借你半天的寿命给你父亲用。

王大爷的儿子想了一下，然后就同意了。

外婆拿出一根针，取了王大爷儿子的一滴血，点在寿桃上。

原本那寿桃还是白色的。滴了血之后，被染红了，还挺好看。

拿着那寿桃剪纸，外婆嘴里念叨了几句，然后就喂王大爷吃下。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，王大爷居然就能坐起来了。

不仅如此，他还向外婆道谢，精神头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平常时候，特别神奇。

趁着这个时间，王大爷就把该交代的，全都交代完了。

为了表示感谢，王大爷就请外婆吃晚饭。

当晚，王大爷很高兴，还跟外婆喝了几杯。可饭才吃到一半，王大爷忽然身子一歪，直接倒地上了。

他的家人吓坏了，急忙去扶起来，一摸鼻息，没了。

这时，外婆说，老哥的时间已经到了。他走的很安心，没有任何遗憾。你们也不用难过，准备办理后事吧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好奇的问外婆，说王大爷本来都快不行了，咋吃了你给他的东西，就马上精神过来了啊？

外婆说，那叫鬼寿桃，是人皮剪纸的一种，可以把别人的寿命，转嫁到自己身上。我从你王大爷的儿子那里，借了半天的时间给你王大爷，让他交代后事。现在，半天过去了，王大爷自然就去世了。

我那时候年纪小，也不太懂这个，但觉得很神奇。

这事过后，王大爷的儿子生了半个月的病。而外婆在平地上走路，居然都把脚给崴了。

外婆说，王大爷的儿子，给了他父亲半天的寿命，算是违背生死，要受惩罚。而外婆呢，是剪阴师，也要跟着倒霉。

自此之后，外婆便一再叮嘱我，不到万不得已，绝对不能用人皮剪纸给人做事。因为，剪人皮剪纸，就避免不了跟鬼神打交道，很危险，稍有不慎，可能连小命都难保。

一把剪刀一张纸，剪出富贵生与死。这句话，就是外婆告诉我的。

我从小就在外婆的保护下长大。对于她的话，我基本上都是顺从的。所以，多年来，我都不敢去碰触。

但现在，我遇到大麻烦了，也就避免不了会动人皮剪纸的心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