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是肥牛打来的,刚接起电话,肥牛瓮声瓮气的粗犷声音,就从电话那头传来:“喂,陈平,你没在微信上吗?队里出事了!”
肥牛跟我一样,也是一个滴滴车司机,私下跟我的关系还不错,偶尔收益好的时候,我们也会互请对方喝酒。
我们有一个滴滴车司机微信群,我们称为“车队”,群主就是队长。
只要队里的兄弟有困难,队长就会把其他兄弟们召集起来,共同给予需要帮助的兄弟。
一个群就是一个团队,我们都是其中的一份子,日常生活中起到一个互帮互助的作用。
我这两天回洛阳村,没有跑滴滴,也没有上网,免得浪费流量,所以我并不知道车队里面的事情。
“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,到底出啥事了?”我戴上耳机。
“大事!绝对的大事!”肥牛声情并茂,这小子很有演讲天赋。
我皱起眉头:“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,到底什么事?你该不会想请我喝酒吧?”
肥牛叹了口气:“酒是肯定要喝的,但不是喜酒,而是……丧酒!”
我忍不住咯噔一下,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:“什么意思?丧酒?”
老婆看了我一眼,叮嘱我小心开车。
“谁出事了?”我定了定神。
“老狼!叶老狼死了!”肥牛的口吻有些沉重。
“叶老狼死了?不是吧?怎么死的?”我惊讶地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。
叶老狼是群里的副队长,是滴滴界的老油条,自从推出滴滴打车这个软件以后,叶老狼就跑起了滴滴,成为第一批下海吃螃蟹的人。
叶老狼这人没啥坏毛病,就是有些好色,经常把车开到那种亮着粉红灯光的巷子里面,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“老狼”,也就是老色狼的意思。
但是叶老狼待人还是不错的,在副队长的职位上也是尽心尽职。
在我的印象中,叶老狼身体一级棒,长得又高又壮,怎么说没就没了呢?
“昨晚把车开山沟里,摔死了!”肥牛说。
“开沟里去了?开什么玩笑?”我摇摇头,叶老狼的驾驶技术还是相当牛逼的,开那么多年车,从未出过事,要说肥牛开山沟里我都相信,叶老狼怎么会犯这种错误?
这可真是应了一句民谚:“淹死的都是会水的!”
“到底是咋回事?你跟我说说!”我迫不及待地问。
“具体是什么情况,我也不是很清楚!今晚在老狼家门口集合,队友们都要去,到时候见了面再说吧!哦,对了,忘记告诉你了,队长让我知会你,今晚每人随礼四百,统一价,群里的兄弟谁也别赶多了,更别赶少了啊!”肥牛挂断了电话。
我摘下耳机,感觉胸口闷闷的。
老婆看我脸色不对,连忙问我怎么了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
“咱们车队的副队长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十几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了,昨晚竟然把车开山沟里摔死了。肥牛通知我,让我晚上去看看,随个礼!”我说。
老婆点点头:“去吧,早去早回!”
我把老婆和小宝送回家,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叶老狼家里赶去。
叶老狼的家门口已经摆好了灵堂,一个中年女人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,若不是好几个人搀扶着她,只怕随时都会倒下。
这个女人我见过,是叶老狼的老婆。
灵堂门口摆满花圈,里面也全是白花,烟雾袅绕,飘荡着浓浓的香蜡纸钱味,让人感觉压抑得要命。
我心中暗自嘀咕,自从生下小宝以后,短短时间里,我竟然经历了两场丧礼。
我把礼金交到队长手里,群里的兄弟们陆陆续续也差不多全部倒了。
然后我们在队长的带领下,依次给叶老狼上香。
敬香完毕,队长负责把礼金统一交到叶老狼的老婆手里。
我们退出灵堂,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,聚在一起,把烟点上,开始唠嗑。
“叶老狼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“是呀!以他的车技,不应该开到山沟下面去吧?”
“哎,老狼也是,钱是挣不完的,大晚上的,干嘛开车去殡仪馆呢?”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我立即转过头去,面露惊诧之色:“叶老狼昨晚去了殡仪馆?”
先前那个队员点头道:“对啊,午夜十二点,居然送客去殡仪馆,胆子真肥,死人钱也敢挣!”
“殡仪馆……午夜十二点……”
我好像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捉到。
我问那个队员:“你怎么知道叶老狼送客去殡仪馆?”
那个队员说:“叶老狼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?昨晚十二点,我都已经收车了,给他发微信,让他出来撸点烤串。结果他说他接到最后一个单子,跑回了就过来!
当时我还骂他呢,我说钱是挣不完的,你每天挣那么多钱做什么?”
“后来呢?”我继续追问。
“后来……”那个队员眯上眼睛想了想:“后来我问他要去哪里,他说去殡仪馆,我还跟他开玩笑呢,让他小心点,当心他把别人送过去,自己也出不来了!没想到……哎……我可真是一个乌鸦嘴!”
另一个队员插嘴道:“这事儿吧,也不能怪你,我想可能是叶老狼太嘚瑟了吧?昨晚叶老狼还在群里吹牛逼呢,说他载了一个美女去殡仪馆,万一美女跟他要微信号怎么办?他是不是因为车上有美女分了心,所以开车才会放松了警惕呀!”
等等,叶老狼昨晚载了一个美女去殡仪馆?
我仔细一算时间,昨晚不正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,每个月都要搭车去殡仪馆的的时间吗?
时间,地点,人物,三大要素都已经吻合,难道昨晚乘坐叶老狼的美女,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黑衣女人?
“叶老狼当时在哪里接的客人?”我问。
那个队员说:“当时在电话里,我问他在什么地方,他说在城郊结合部!”
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掌心冷汗直冒,瘫坐在椅子上。
“陈平,你还好吧?”肥牛看出了我的异样。
我摆摆手,说了句“还好!”,然后竭力克制自己的心情。
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昨晚乘坐叶老狼滴滴车的女人,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奇怪的黑衣女人。
前前后后过去了十一个月,黑衣女人除了生产的那晚没有乘车以外,每个月都要打车去殡仪馆。这才刚出月子,她怎么又跑去殡仪馆了?每个月她都是这样雷打不动,到底殡仪馆里有个什么样的朋友,能够让黑衣女人这样坚持下去?
队员们摇头叹息,都对叶老狼的突然离世感到遗憾和伤感。
我咬着烟,闷着没说话,心里乱得慌。
在灵堂前面坐了会儿,我便借口离开了。
肥牛见我离开,快步跟了上来,说要单独请我喝两杯,我拒绝了,借口肚子不舒服。
肥牛拉着我,回头看了一眼灵堂,压低声音:“陈平,你有没有觉得叶老狼死的很蹊跷?”
我看着肥牛,等待他继续说下去。
肥牛咽了口唾沫:“你看啊,当时叶老狼的车上载着一个女人是吧?车子还没开到殡仪馆呢,就冲下山崖摔死了!可是现场只找到叶老狼的尸体,却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!叶老狼的车完全变了形,那个女人就算没死,也得受重伤吧,但现场愣是就没找到叶老狼口中的‘美女’!你说古怪不古怪?”
我点点头:“还有呢?”
肥牛搓了搓手,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:“还有啊,我有个哥们在警局,我私下问过他,他说在叶老狼的订单系统里面,根本就没有找到前往殡仪馆的订单!”
我的心猛地一跳:“所以呢?”
肥牛用手指按着额头,摆出一副灵光闪现,智慧灌顶的样子:“所以,经过我严谨的分析判断,叶老狼根本就在说谎!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过订单,而半夜三更他又不可能一个人跑去殡仪馆玩对不对?能够让叶老狼在半夜时分,瞒着朋友家人,不顾一切地前往殡仪馆,其原因只有一个,那就是——约。炮!”
噗嗤!
我差点一口热血喷在肥牛的脸上。
我原本还以为肥牛获悉了什么秘密,没想到……竟然是这么烂的分析推理,我也真是服了他了。
肥牛还不停地追问我:“你觉得我的分析怎么样?”
为了摆脱肥牛的喋喋不休,我赶紧对他竖起大拇指,假惺惺地夸赞道:“一流!”
有了我的“鼓励”,肥牛显得愈发兴奋:“哼哼,接下来,我要好好调查调查,跟叶老狼约。炮的女人到底是谁?居然约在殡仪馆啪啪啪,真是好重的口味呀!”
回到车上,我掏出风油精抹在太阳穴上。
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,现在稍微一想问题,我的脑袋就会一挖一挖的疼。
我闭上眼睛,思忖这一连串的事情,突然发现,好像所有的事情,都是因那个黑衣女人而起。
而且截至目前,我所经历的所有怪事,好像都有黑衣女人的身影。
在这之前,我一直把黑衣女人当成,一个脾性有些古怪的女乘客。
但现在看来,黑衣女人貌似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,她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,老是徘徊在我的身边。
我猛然睁开眼睛,不行!看来我得查查黑衣女人的底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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