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胭脂

　　我很郁闷，看这俩鬼娃娃无可奈何，白浪费了一下午的表情和口水不说，还被俩鬼娃娃给缠上了，她俩很喜欢和我说话，说什么我来了之后，这里变得很热闹。

　　据她俩说，这里以前冷冷清清的，她们的娘也整日愁眉苦脸，茶不思饭不香的，可我来了后，她们的娘竟然罕见的笑了，脸也会红了，甚至脾气也多变了，时好时坏的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
　　其实我挺理解的，王兰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，到了这个年纪，不想男人才怪呢！

　　可她养了那么多小鬼，正常人要是知道，哪个敢跟她谈对象啊，再加上王兰心高气傲的，让人很难接近，她的孤独是注定的，当然前提是，如果她不改变的话。

　　我晾了她的几条红肚兜，蹑手蹑脚的推门回了堂屋，王兰在卧室里也不知道在干嘛，神神秘秘的，我好没靠近就让我滚，似乎还在生气。

　　俩鬼娃娃却机灵的让我给王兰道歉，我气得要死，这俩鬼娃娃真够操心的。

　　这俩小女孩是一对姐妹，喜欢生闷气的小醋坛子是姐姐翠儿，机灵可爱讨人喜欢的是妹妹灵儿，理论上她们死了二十多年了比我还大。

　　现在她们是我的“贴身侍女”，负责“保护”我。

　　“娘，哥哥要跟你道歉，只是他不好意思说。”

　　我张了张嘴，刚想阻止但里面的王兰却迅速的回应道：“算你小子识相！”

　　我苦笑着摇了摇头，男子汉大丈夫，能屈能伸的，道个歉算什么！

　　看得出来，俩姐妹对王兰很忠诚，都喊王兰娘或者娘亲，喊得那么的从容亲切。

　　这让我觉得不舒服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，被一群小鬼整天喊娘，还有她们叫我哥哥，叫王兰娘，我总感觉这是王兰让我这么叫的。

　　天色黑了下来，村落恢复了平静，山村里除了白月光，就是草丛里的虫鸣声，这一切都听习惯了，反而容易被忽略。

　　月上枝头，院子里槐花香气扑鼻，月光如水的夜，有种沉醉的美。

　　我坐在床边的桌子旁，无聊的自饮自酌，王兰没多会开了门，缓缓的走了出来，我随意的瞟了眼，刚回过头又转了回去，我睁大了眼睛。　　

　　王兰换了一身白百褶裙，脚上还踩上了一双白色的平板鞋，跟县城里八十年代的姑娘很像，特别的纯特别的自然，虽然以现代人的审美看着也许会很土，但在这里，她已经很时尚了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她明显是精心的化了妆，看着非常惊艳，王兰化妆，在我记忆里，倒是大姑娘上轿，头一回！

　　“看什么看，小屁孩！”她嘴上抱怨但还走向了我，在我面前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，说什么今晚的景色不错，良辰美景还不错的话。

　　就在我谨慎的思考，她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的时候，她在我面前很不自然的转了一圈，似乎想向我展示她的妆容，可我并不太在意，最吸引男人的地方，一般都很大嘛！

　　她目前最吸引眼球的地方，恰恰是她的身材，见我盯着她胸前的庞然大物，看的流口水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，她羞的咬紧了嘴唇，狠狠的踩了我一脚，幽怨的转身就走，没好气让我准备吃饭。

　　我疼得龇牙咧嘴，这又是哪一出啊？

　　“姑奶奶，真是的，见风就是雨的，真受不了你！”我气得直报怨。

　　王兰晚上的时候很殷勤，也很反常，化了妆不说，竟然还穿着围裙，亲自给我下厨，给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野味，估计村里人要是知道，得惊掉下巴！

　　更贴心的是，她还熬了一王八老参汤，说让我补身子，起初我很得意，认为她这八成是看上我了，我可能有救了呀。

　　可没高兴几下，她就话锋一转，一脸认真的说：“等把你养肥了，吃起来才有滋味。”

　　这话吓得我一哆嗦，并且以绝食的实际行动表达不满。

　　“有本事就别吃！”王兰似笑非笑的激了我一下。

　　我哪里受得了这个，立刻热血上涌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：“我江生就是饿死！也不吃你一口饭！”

　　“有趣！”王兰自顾自的吃了起来，一脸自信和玩味，似乎把我看透了。

　　我其实说完没多会就后悔了，肚子咕咕叫了两声，已经饿了。

再加上看着王兰细嚼慢咽的吃，时不时的露出享受的满足表情，这急得我直咽口水。

　　“那什么…额…这个兰姐你今晚真好看。”我搓着手干笑着，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烤的油滋滋，冒着香气流着油的野鸭子。

　　“马屁精！快吃吧！”王兰风情万种的看了我一眼，语气罕见的温柔起来。

　　我推脱到：“男子汉大丈夫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！我这要不给你唱首歌吧……”

　　“当我没说！”

　　我心里一紧，玛德，一点台阶都不给！

在她面前，我太弱势了，她一点面子都不给，真是丢人丢大发了。

　　在嗷嗷叫的肚子面前，我最终还是不争气的向王兰臣服。

我咳嗽两声：“咳咳，那什么，今天就当给你个面子，要不是看你死皮赖脸的求我吃，我是肯定不会吃的！”

　　王兰看着我的眼神很古怪，要是眼神可以杀人，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。

　　“哎吆卧槽！香，真香！这个真好吃！”我激动的赞不绝口，撸起袖子左右开弓，大口的享用了起来。

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赞美，我是真饿了，再加上这野味确实香，馋的我舌头都要咽下去了。

　　王兰忍不住绷着脸侧过头，脸上的冷漠表情还没几下，就完全被笑容取代了，她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，只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
　　吃着王兰做的饭，我脑海里想的却是胭脂，还有下午那俩小孩的话。

　　这短暂的相处，我基本上摸清楚了王兰的脾气和性格，知道她这人是外冷内热，刀子嘴豆腐心，典型耳根子软的女人，了解了她自然就有办法了。

　　吃完饭有鬼婴来收拾，我坐在蒲团上，看着跪在蒲团上虔诚上香的王兰。

　　“你拜的这个红布娃娃好奇怪，看这穿着，像是东洋的吉娃娃。”我认真的说，找了个切入点和她搭话。

　　王兰猛的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有些惊讶。

　　“为什么这么说？村里人可都没人这么说过。”

　　我摊了摊手，无奈的解释道：“哎吆我的兰姐啊，都什么年代了，我在外面读书，这点见识难道还没有，那东洋的爱情小电影里，女的脱下来的，基本都是这种带着小背包的衣服。”

　　“爱情小电影？”

　　“这个…就是…就是…哎呀说了你也不懂，你和村里人一样，一直避世，深居简出的，外面的世界变化的特别大，和你们理解的世界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，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呢。”我慷慨激昂的秀着见识。

　　这也是我唯一能在村里人面前，炫耀的东西了。

　　王兰明显感兴趣了，但碍于面子，她只是旁敲侧击的问。

　　我实在看不下去，觉得太费劲，干脆拉着她去了卧室，给她讲外面的世界，我给她讲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，讲互联网讲价值观，讲马列。

　　王兰听得很入迷，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，对什么都好奇，总是打断我的话，问很多基本的东西，比如手机是什么？

　　我利用她放松戒备时候，对她潜移默化的进行了“思想再教育”，给她灌输那种诗意和远方的广阔世界。

　　“兰姐，你要不要跟我出去啊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多好啊？”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，这里是她经营了多年的老巢，不夸张的说，这里一草一木她都摸透了，在这里想要逃走，难比登天。

　　要是能说通她跟我去外面，我逃走的机会更大一些。

　　王兰显然有兴趣，只是有些担心的样子。

　　“世界那么大，你难道不想去看看？”我目的非常明确的鼓励道。

　　王兰松口了：“我考虑一下，我一直在这里生活，最远的就去过县城，还是三年前去过一次，外面人生地不熟，你肯定会骗我。”

　　她这话说的实在，因为我就是骗她，但我要让她相信，我不是骗她，这听起来很难。

　　我和她周旋的唯一筹码，其实就是在这里，对一个消息闭塞隐世女人来说，很容易被忽悠的。

　　人都有好奇心，何况王兰才二十八，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，肯定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的，一辈子与这些小鬼为伴。

　　这一点从她对我的新鲜劲头就能感觉到，她有接触外面世界的强烈欲望。

　　我们点灯夜谈，在梳妆柜台前。

我侃侃而谈，她听得入迷，一直聊到了凌晨，她才放过我。

　　这一夜的努力，也不是没有回报，除了那句读书人就是有见识的恭维话，还有关于她对胭脂的态度。

　　她告诉我，之所以不让小鬼们吃胭脂，是因为胭脂有大作用，而且胭脂的价值，越来越大了。

　　她说的莫名其妙，意有所指，我总感觉王兰是要拿胭脂威胁我，好彻底的控制我。

　　至于多年前的那个晚上，她去找我索命时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她绝口不提，只是告诉我，那时候起，她就开始在暗处关注我了。

　　这印证了我的猜测，我们的恩怨情仇，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因，而现在是王兰收获的阶段。

　　我实在是想不明白，她养鬼就算了，难道还需要养活人？

　　真的是要把我炼成傀儡，替她承受百鬼缠身的痛苦嘛？

　　我带着疑问很快就睡着了。

一直过了很久，王兰的声音才在耳畔响起，我醒了过来，发现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，我睡了一整天了。

　　王兰准备了酒菜，还意有所指的告诉我，在后山发现胭脂的踪迹了，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。

　　“兰姐，要不你就放过胭脂，她已经这么惨了，不至于赶尽杀绝吧，况且…况且咱们明晚上就拜堂成亲，多一个朋友多条路，不如就此打住……”

　　“你是不是爱上她了？”王兰不满笑容的脸上，闪过一丝厉色，她突然把筷子摔在桌上，直接站了起来怒视着我。

　　她的反应吓了我一跳，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，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问。

　　“我是说，你干脆放过胭脂吧……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王兰毫无征兆的甩手就给了我一记糖炒板栗，打的我直接趴到了桌上的饭碗里，脸上沾满了热乎乎的米粒，后脑勺一阵耳鸣发晕，

　　王兰怒气冲冲的问：“小屁孩我问你，你是不是对胭脂有意思！”

　　我揉着后脑勺，心里异常苦涩，特么的…

　　这霸道御姐性情阴晴不定的，这不正吃饭，突如其来的一巴掌，把我彻底打懵逼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