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纸

听到胖子的话，李德隆顿时吃了一惊。

李大爷也是满脸焦急，问胖子啥意思？为啥就死定了呢？

我轻轻拉了拉胖子的袖子，给他递个眼神，让他说话稍微委婉点。

胖子没搭理我，跟李大爷说，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。第二天早上，两只羊、二十头猪跟一头牛和十万块，全都出现了吧？

李德隆说：“对。那天早上，我还没睡醒，就听到猪跟羊都叫了起来。我赶忙起床去看。结果发现，我们家怀孕的母羊下了两只崽。”

“我马上去把叫我爸还有老幺起来。刚忙完羊圈那里，猪圈那里也闹腾起来了。跑过去看，老母猪也跟着下了一窝崽。”

“那牛跟十万块钱呢？”我问道。

李德隆继续说：“看到猪跟羊都下崽了，我们一家都很高兴。大概是上午十点的样子，一头水牛，竟然自己跑到我们家院子来了。”

“来了后，那头牛就开始拉屎。老幺去撵那头牛，想把它轰出去。但那头牛不走，还哞哞地叫。我们家以前养过牛，所有我听得出来，牛那么叫，肯定是很痛苦。所以，我就叫老幺别着急，先看看咋回事。很快，那头水牛拉出来了一个塑料口袋。”

“当时老幺离得近，就拿扁担把去把塑料口袋给扒拉了出来。就在这时，老幺一把就将塑料口袋捡了起来，打开后，就喊‘钱，钱。’”

“我们都很吃惊，就赶忙跑过去看，里面居然真得是钱。而且，还是绑好的，一万块一叠，整整十叠。”

我听了后感觉非常神奇。

两只羊、二十头猪、一头牛跟十万块，竟然真得全都出现了。

等李德隆说完后，李大爷便急忙问胖子：“这位高人，刚才你说的死定了，到底是啥意思啊？是不是我家老幺没得救了？”

胖子说，那张黑色的纸，其实是礼单。上面的东西，是聘礼。

说着，他急忙问李大爷，那些猪牛羊，你们有没有宰来吃或者送人或者卖掉？总之，它们是不是还在你们家？是不是还活着？

李大爷摇头，说它们都好着呢。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，猪牛羊都是家产，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遇到大事的时候，才能宰杀。

说着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，说了句，但是……

“但是？”胖子马上又问。“你可别告诉我，你们把钱给花了。”

“你咋知道？”

“靠，你们真把钱给花了啊？”胖子直接叫了出来。

我赶忙推了胖子一下，让他说话客气点。

再怎么说，这也是我陈大爷的老哥，不看僧面看佛面啊。

“我们没有花完。”李大爷马上说道。

“花一分也不行！”胖子说完，马上又叹了口气。“我再问你，你们家具体是哪天收到猪牛羊的？又是过了几天花了那些钱的？”

李大爷说，是三天前收到猪牛羊的。花钱，是在昨天。因为，老幺谈了一个对象。女方家里要我们给五万块彩礼。老幺说，反正是老天爷给的，不花白不花。

“完了完了，这下是彻底完了。你们呀，还是赶快回家去给李老幺准备后事吧。他，没救了。”

说着，胖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，好像真不管这事了。

李大爷顿时吓坏了，突然跪在了胖子面前，请他一定要救救李老幺。

陈大爷急忙去扶李大爷，让他先起来再说。

我也马上去扶。同时，我也安慰李大爷，说事情也许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。

“他们把钱给花了，已经没办法挽救了。”胖子马上打我脸。

这给我气的。难道听不出来，我这是安慰李大爷吗？

李大爷给吓着了，老泪纵横，恳求我和胖子，一定要救救他家老幺。

陈大爷也是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请求。

这让我没法回绝。

于是，我连忙去问胖子，让他给大家说清楚，到底是咋回事。

胖子说：“刚才我说了，李老幺梦里的那个男人，手里拿着的黑色的纸，是礼单。上面写的十万块也好，猪牛羊也罢，是聘礼。那些东西，都是给李老幺的。”

“既然是给老幺的。那我们把钱花了，为啥老幺就完了呢？”李德隆诧异地问道。

胖子白了李德隆一眼，说你知道到底是谁给李老幺下聘礼吗？

“谁？”李德隆好奇地问道。

我急了，说胖子，你就别卖关子了，赶紧痛快说吧。

胖子也没有啰嗦，就把事情全都解释了一遍。

他说，林长水之所以会在竹林里，两条腿夹着竹棍蹦蹦跳跳，其实就是在骑马。只不过，他是产生了幻觉，幻想着骑着高头大马，身穿红色喜袍，去迎娶新娘子。

换句话说，林长水当时在做新郎官，正在跟不干净的东西，结阴婚。

结阴婚，有四种类型。一，活人跟死人结。二，活人跟鬼魂结。三，死人跟死人结。四，鬼魂跟鬼魂结。

林长水就属于第二种情况。

当时如果没有外人在场，林长水可能就结阴婚成功了，然后魂魄就会被带走，只留下一具尸体。

可偏偏那一幕被李老幺撞见了。

李老幺不明所以，以为林长水是抽风，去喊他不算，居然还动手去拍林长水。

他一动手，就打断了阴魂的进程，瞎猫碰死耗子地救了林长水一命。

林长水是侥幸逃过一劫了。但是，跟林长水结阴婚的那个东西，却盯上了李老幺，要他来顶替林长水的位置。

所以，当晚就有人来给李老幺下聘礼。李老幺以为是做梦，又不懂这其中的深意，于是就在礼单上按了手印，等于同意了婚事。

如果李家人没有动那些聘礼，胖子表示，他都还有办法给还回去，拒绝婚事。可谁能想到，李家人把钱给花了，那就等于是答应了婚事。

这样一来，胖子就没有办法再帮忙了。李老幺，就注定要跟那个不干净的东西结婚。结了婚，魂魄就会被带走，也就是死亡。

明白了一切后，李大爷顿时气得跺了一下脚，满脸悔恨：“早知道，就不花那个钱了。唉！”

李德隆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
气氛，瞬间沉重了几分。

过了一会儿，李大爷满脸悲苦地问胖子：“难道，就真得没有一点办法了吗？”

说着，他看了看胖子，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。

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，就急忙问胖子，要是把钱凑齐了，给退回去，还能弥补吗？

听到我这么说，李大爷满眼期待地看着胖子。

胖子白了我一眼，说你以为这是捡了别人的钱，被人发现了，然后退回去，就没事了吗？哪儿有那么简单。鬼下聘礼，要么就别答应。不小心答应了也没事，只是千万别动聘礼。一旦动了，就是死，这是改变不了的，除非……

“除非啥？”李德隆急忙问道。

“除非，找人替死。”

这不等于没说吗？

活得好好的，谁愿意替别人去死啊。

可胖子那话刚说完，李大爷马上说：“我去。”

我吃了一惊，马上看着李大爷。

他一脸决绝，说我一把年纪了，最多也就再活十多年。早死晚死，都是死。

“爸，你咋能去呢？”李德隆赶忙劝道。

“老哥，你别着急上火，这事也许还没有到这个地步。”说着，陈大爷马上看着胖子，问道。“还有其他办法没？”

胖子摊了摊手，表示无奈。但接着，他就看着我，说这事你得问徐山了。

下一秒，陈大爷他们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我。

我突然感觉很有压力。

吞了口唾沫，我说，如果只是替死的话，我确实有一个办法。而且，还不用拿活人去替死。

“啥意思？”陈大爷问道。

“我可以用剪纸，做一个假人，来代替李老幺，骗过那东西。只是这样一来，李老幺可能会折寿，也会得病一段时间。”

“没事没事。只要老幺能活下来，得点病也没啥。”李德隆赶忙说道。

李大爷问，那老幺会折寿多少呢？

我说，这个你放心，最多也就是折寿一两年。而且，得的病，也不是啥大病，就是身体发虚发冷，休养一两个个月，也就没啥事了。

听到我这么说，李大爷马上松了一口气，说那就好，那就好。

接着，李德隆问：“事不宜迟，两位这就去我们家一趟吗？”

“好。咱们这就……”

“那个啥，我有点事跟徐山说一下，你们等等啊。”胖子突然打断了我，然后走过来，把我拉到了屋里。

进了屋，胖子便小声地问：“你真要管这事？”

“李大爷是陈大爷的老哥。陈大爷对我恩重如山，我不能让他失望。而且，用纸人替死，也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。”

说着，我觉得胖子有点奇怪，就问他，怎么这么问我？

胖子皱着眉头：“这件事情风险不小，你真的想好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