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纸

啊！

我突然大叫了一声，吓得赶忙就往床角跑。

“徐小哥，徐小哥……”

我一下听到了张老汉的声音。急忙扭头一看，门打开，张老汉走了进来，然后把电灯给打开了。

光明瞬间降临，我又看到了张老汉，心里的恐惧立刻就散了一半。

看到我满脸害怕，张老汉急忙走过来，问我这是咋的了？

我马上喊，狗，有狗。

张老汉左右看了看，说哪儿有狗啊？

我也急忙看了看，发现刚才那条非常吓人的恶犬，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难道我刚才看花眼了？还是说，是幻觉？

我立马低头，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那四个牙印，却还存在着。

我一下子就懵了，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这时候，张老汉坐到了床边，问我到底是咋的了？

我定了定神，跟他说，没啥事，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。

张老汉松了一口气，说没啥事就好。现在是凌晨两点，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，早点睡吧。

张老汉出去后，要把电灯给关了，我连忙叫他别关。

他没有多问，然后就把门关上，离开了。

电灯亮着，我这心里才稍微踏实点。但一想到刚才梦到的，和醒来后看到的那条恶犬，我这心里就特别后怕。

好容易熬到天亮，我给马三爷打电话，想向他请教一下昨晚的梦。

毕竟马三爷比我年纪大，又跟鬼魂打交道，肯定见多识广，知道我这是咋回事。

但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，都是无人接听，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昨天耕地太累，还没醒。

都一把年纪了，就悠着点嘛。

吃过早饭，张进富来了，但却是怒气冲冲的。

一进门他就大声质问：“姓徐的，你他么玩儿我！”

啥意思？

“你那个什么老青狗，害得老子一晚上没睡好。”

我一看，张进富胳膊上的布已经被扯下来了，老青狗的剪纸也不知道给弄到哪儿去了。但是，他胳膊上那几道口子，却是在流血。

说完，他马上抽了几张纸，又去擦血了。

张老汉马上问张进富，到底咋回事？咋流了这么多血？

张进富瞪着我，说姓徐的，你他么最好给老子解释清楚。否则，老子要你好看。

这下我也懵了。

按理来说，用老青狗来对付成了精的猫，是没有毛病的啊。咋会没用呢？

而且，非但我没有睡好觉，连张进富也没睡好。

这到底是咋回事？

而就在我有点懵逼的时候，外面忽然传来声音：“一把剪刀一张纸，剪出富贵生与死。掌握得了别人的富贵，却管不了自己的生死。唉，可惜，可惜啊。”

这谁啊，大清早的瞎嚷嚷。

我急忙走了出去，看到张老汉家院子外面，有一个胖子。

本来我还想问那胖子，大清早地胡说八道什么。没成想，他居然又喊道：“鬼咬人，吸人气，半年不出要人命。剪阴师，掌生死，差点就把小命送。”

我顿时吃了一惊，连忙走过去，问那胖子说的是啥意思？

胖子看着我，说你这印堂隐隐发黑，眼睛神采不足，明显主魂不稳，应该是遭受了惊吓。

竟然说对了。

我一瞧，这胖子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，就马上请他进来说。

胖子进来后，拍了拍肚子，说赶了一天的路，又累又饿的，唉，日子不好过啊。

这就是要吃东西呗。

我马上请张老汉去弄点吃的。

张老汉对我还是挺尊敬的。所以，他也不废话，连忙就跑厨房去了。

我请胖子到堂屋里坐着，然后问他刚才说那话，到底是啥意思？

胖子说，你看看进富那胳膊上的牙印，就知道了。

我立刻看向了张进富，让他把胳膊上的牙印给我看。

张进富愣了一下，说啥牙印？

我说，你不是被野猫给咬了吗？肯定有牙印啊。

张进富把胳膊伸了过来。

我仔细找了一下，然后在他的小臂背面，找到了牙印——这是两排牙印，排列比较整齐，很清晰。

不对劲！

我急忙问张进富，你这胳膊，到底是被什么咬的？

“不是跟你说了，是野猫咬的吗？”张进富没好气地说。

“还骗我！”我直接吼了出来。

张进富吓了一跳，愣住了。

这时候，胖子说：“我刚才也看了一下。如果你是野猫咬了，现在皮肤干瘪下去，那应该会留下四个印子或者眼儿。可你这是两排牙印，而且比较整齐，很明显就是人咬的。”

“听到了吗？”我腾地站了起来，怒目瞪着张进富。“明明是鬼咬人，你却跟我说是野猫咬的，你他么差点害了老子！”

张进富脸色大变，气势瞬间就没了。

果然是这样。

我真是想打死张进富的心都有了。

“徐小哥，误会，误会，都是误会。”张进富连忙讨好我。

“误你妈的会，搁家里等死吧！老子不管了。”说完这话，我气得大步往外走。

张进富马上追了出去，张老汉也跑来挽留我。

“徐小哥，我，我昨天是记错了，真记错了。”张进富满脸的愧疚。可我看了，却是打心底里厌恶。

“徐小哥，进富他肯定不是有意的。你就大发慈悲，救他一命吧？”张老汉也跟着求我。

我是不忍心看到张老汉伤心。

所以，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。

而就在这时，胖子走了出来，小声跟我说，那老青狗已经咬了你。要是不把它摆平，以后每天晚上它都会找你的。

我吃了一惊，马上看着胖子，心说他咋啥事都知道？

“别看我，先摆平张进富的事情再说吧。”说着，胖子马上看着张老汉，问道。“大叔，面煮好了吗？”

张老汉连忙说好了好了，然后转身就进厨房去了，胖子也跟了去。

我琢磨了一下胖子那番话。

的确如此。那老青狗本来是我用来去邪气的。没成想，邪气没去，居然跑到梦里要咬我，而且还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牙印。

我必须得查清楚，它咋会突然“叛变”？否则，这鬼东西肯定还要来找我。

都是这该死的张进富，把我给坑了。

回到堂屋里，我跟张进富摊牌了，说这次就看在张老汉的面子上，不跟你计较那么多。如果你再敢骗我，那就等死吧。

张进富连忙赔笑，说绝对不敢再骗我了。

他说，他老婆是隔壁县大头沟子村的。几个月前，他老婆娘家那边的一个亲叔叔去世了，他就跟着老婆去了一趟。

农村里办后事，都是女人们掌管厨房，男人们负责打牌和干一些体力活。

张进富喜欢打牌，这点跟王二倒是很像。到了那里后，他直接就跟人打牌去了。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差，他连续打了三天牌，天天都输钱，输得还挺多。

输了钱，张进富的心情就不太好。结果，死者的儿子，也就是张进富老婆的堂哥，一个叫罗大山的人，请张进富去给他爸抬棺，因为张进富身强体壮有把子力气嘛。

张进富本来就不高兴。他觉得，自己能跟老婆来，就已经是算给你罗大山面子了。再加上，罗大山的父亲生前，对张进富也总是指指点点的。

所以，张进富就更加不高兴，坚决不去。但是，他老婆觉得没面子。自己这堂哥都亲自来请了，而且现场还那么多人都看着呢，这要是闹僵了，以后自己还咋回娘家啊？

最后，架不住老婆七说八说的，张进富还是答应去了，但也是满心的不情愿。

抬完了棺，张进富吃了早饭后，就带着老婆回来了。

回家来的当天晚上，张进富就做梦，梦到罗大山的父亲了。他在梦里说张进富怎样怎样不对，反正就是一通说。

张进富很不高兴，毫不客气地就怼了回去，甚至还开口大骂。然后罗大山的父亲一气之下，就咬了张进富一口。

听完了他说的事情后，我问道：“难道你的意思是，你胳膊上的牙印，是罗大山的父亲咬的？”

“就是那老东西。除了他，没别人。”张进富恨恨地说。

我心说，你这也是活该啊。人家不管怎么讲，也是你老婆的长辈，那也等于是你的长辈。你这么对他不敬，他不整你才怪。

不过，话又说回来，这也整得狠了点。

“徐小哥，咋样？这下能治吗？”张老汉连忙问道。

“能。这事……”

我刚说到这里，坐在旁边吃面的胖子，突然咳嗽了起来，然后咕噜咕噜灌水，像是呛了。接着，胖子抬起头来，定睛看了我一眼，给了我一个眼神，然后就继续吃面了。

我马上明白过来，胖子有话要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