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城鬼妻

“什么红卫兵？”张胖子一把抓住这老头，急切的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东西。

老头颤颤巍巍，脸色发白，指着东边方向说道：“你们想知道的话，可以去村东头找那个老红卫兵，他知道怎么回事儿！”

“他都知道些什么？”张胖子凶神恶煞的问道。

“他，他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一个人。”

“等谁？！”张胖子声色俱厉。

“好像叫，叫苏什么灿……”

我和张胖子对视一眼，那个老头在等我？

张胖子略作犹豫，松开了老头儿，问清楚那个老红卫兵住在什么地方以后，犹豫了一下，便带着我去了村东头。

这村子不大，我们走了两步便到了。

期间张胖子阴沉着脸，一直一言不发，看得出来，张胖子很生气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。

到村东头，我们按照老头的指引，果然找到一处房子，这房子和那老头说的一样，一间很普通的小房子，但是这房子却没有窗户。

走到房子跟前，见房门虚掩着，看样子有人在家。

张胖子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有人吗，虽然嘴上这么喊着，但是脚下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，径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。

结果刚走到门口，里面就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：“门没关，进来吧。”

推门进去以后，一股刺鼻的霉味顿时扑面而来。

张胖子忍不住捂上了鼻子。

“嚯，这他娘的房门多久没开了。”

刚说完，便见旁边有一张床，床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，老头儿赤裸着上身，瘦骨嶙峋的，待我仔细看清这个老头的样子时，发现他左边空荡荡的，竟是没有左胳膊。

房间里有些昏暗，只有床边放着一盏煤油灯，地上到处是灰尘，很难想象，这老头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多久，看样子他已经很久没下床了，怪不得这么瘦呢。

老头儿先是伸着脖子打量了张胖子几眼，微微摇了摇头，接着看向了我，当他看到我的生活，本来微眯着的眼睛忽然瞪的和铜铃似的，就连身子也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。

待他看清我的样子时，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，最后只说了一句：“我等了你几十年了，你可算来了！”

我心中一惊，难不成几十年前这个老头就知道我要来吗？

这，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吧？

张胖子上前一步，说道：“老大爷，我们是邻县来的，想找您打听点事儿。”

老头摆摆手，口齿不清地说道：“不用说，我都知道，你们是来打听林宅的事情的吧？”

张胖子点点头，通过刚才这老头说专门等我等了几十年了这点，他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老头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，说他叫林守山，从小在林家村长大。

他出生以后，林家村就在这个地方了，那个时候他听村里人说，以前林家村是在现在的树林那个位置的，至于为什么搬到这边来，村民们似乎知道，但是没人愿意说。

从他记事起，家里的大人就不让林守山去林子里玩，更不让靠近那个荒废了好久的林宅，说林宅闹鬼，关于林宅的鬼故事，那个时候流行了好多版本，无非就是林家大小姐死的不甘心，冤魂不散，半夜林宅经常能传出她的鬼魂的哭声。

就这样，林宅的故事一直陪伴着林守山长大，没过几年，国内文化大革命来了，全国各地喊出了“打倒一切牛鬼蛇神”的口号。

林守山那会儿也是个热血青年，便自愿报名加入了红卫兵，正式成了红卫兵的一员。

那个时候，林守山他们把这附近一带的老物件儿能砸的全都砸了，能烧的全部化为了灰烬。

这群红卫兵仗着年轻气盛，最后把眼光盯到了这座废弃了许久的林宅上面，于是这些人便决定把这个林宅给烧了。

半夜十二点的时候，一大群红卫兵，足足有上百之众，举着火把来到了林宅外面。

进去以后，这些人把林宅上下给砸了一遍，就在打砸活动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，一些红卫兵便听到宅子里有女人的哭声。

这些红卫兵一来人多，二来胆子大，于是领头的就说大家快把这装神弄鬼的给找出来，咱们开会批斗他！

上百个红卫兵便拿着火把在这宅子里四处搜寻，可是找了一圈儿又一圈，根本就没找到有什么人在装神弄鬼。

一开始有人听到小声在门后，可是看门后什么都没有，再后来听声音在背后，转头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
渐渐地，一些胆子小的人便忍不住开始害怕了。

甚至有些人直接偷偷开溜了，林宅闹鬼的消息在红卫兵当中不胫而走，上百人顿时军心涣散，仅在十多分钟内，这些人便全部撤出了宅子。

林守山不敢逞能，便也跟着退了出去。

那个领头的红卫兵见人都走了，便也跟着出去了。

最后这些人一起商量好，明天中午，一把火烧了这个宅子！

于是大家便各自散去睡觉了。

这些红卫兵里，仅有林守山一个人是林家村的，从林子里到他家的距离很近，就在他快要出林子的时候，一个人把他给拦住了。

这人服装很怪异，穿着一身大黑色的中山装，看上去二十来岁，他露面二话不说，一把就扭住了林守山的胳膊。

这人问林守山，愿不愿意帮他报个信儿，林守山胳膊疼得要死，感觉都快要被扭断了，只好说愿意。

这人伏在林守山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
“日后有人上门来找你听故事，切记此人名叫苏灿！”说完这话，便把林守山给放开了，说他可以回去了。

林守山深知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，点头就要走，走了没两步，那人又说，用你父母的阳寿，为你续命五十年！

一开始林守山不明是什么意思，一直到后来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。

第二天林守山醒来，就听说林宅那边出大事了，等他赶到一看，林宅跟前密密麻麻跪着的全是死人，这些人统一的低着头，双手负于背后，虽然手腕处没有绳子，但是那姿势看上去，就像是被用绳子捆着的一样，有人尝试着想掰开，结果发现纹丝不动，根本不能掰动分毫。

林守山仔细看这些人的面貌，顿时感觉头皮发麻，一身冷汗噌噌噌止不住地往外冒。

这些人竟然是昨晚和他一起去打砸林宅的那些红卫兵。

最后上头来人清点了一下，一共死的是118人，林守山记得清清楚楚，昨晚加上他，去的人一共是119个。

也就是说，除了林守山以外，昨晚参与了这次行动的红卫兵，一个不留的全部死在了这里！

而唯独林守山一个人活了下来，惊惧之余，林守山这才想起昨晚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了。

如果没猜错的话，林守山能活下来，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男子。

就在林守山庆幸自己躲过这一劫的时候，回家却发现自己走之前好好的父母，这会儿双双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。

林守山父母向来和睦，几乎不和村里人拌嘴，一向勤勤恳恳的父母，就在出个门的工夫，就这么上吊自杀了。

林守山这会儿终于明白那句“用你父母阳寿，为你续命五十年”这句话的意思了！

想通这一点以后，林守山悔不当初，瘫在地上哭的像一滩烂泥。

后来村里人便把那些红卫兵的尸体给埋了，至于死因，没人查，也没人问，林守山父母，也就这么白死了。

那会儿虽然全国文革风潮正盛，但是林家村的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，肯定是这些红卫兵触怒了林大小姐的冤魂，为了报复把这些红卫兵都杀了。

至于林守山为什么活着，林守山自己没有把他遇到那个黑衣男子的事情说出去，村里人也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。

而林宅，也从那个时候起，彻底成了一处禁地，关于林宅闹鬼的故事，文革过去以后，便越传越远，最后整个镇子乃至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林家村有个闹鬼的林宅。

慢慢地，林家村也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一处禁地！

接下来，林守山深深记得那人的话，不敢再出林家村半步，苦苦等着我的到来。

他本以为我一两年内就会去的，可是一连等了五年、十年、二十年！

最后在他快要死的时候，我终于来了。

算上今年，林守山等了我不多不少，整整五十年！

说到这里，林守山早已老泪纵横，眼中除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之外，更多的则是悔恨！

一失足成千古恨。这话说的就是林守山吧？

当年那个人说为他续命五十年，如今他等了我刚好五十年，五十年之期已到，恐怕他离死也就不远了吧？

一辈子什么都没做，只为了给我传一句话，这个林守山太可怜了……

张胖子听罢，回头看着我，神色无比的凝重，然后缓缓开口说：“我们入了一个布置了上百年的局里面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