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，程常福从县里回来，带了一大包李子给我，眼巴巴的看着，像是等着我说点什么，可是我接过来，掉头跑进屋里，抓了几个放在娘坐的炕上，背上书包向崔老师家跑去。

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，没想到李翰祥也在。

我把李子递给崔老师的时候，她很纳闷，疑惑的望着我。我就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说了。

李翰祥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，崔老师暗暗的捏了他一把，对我说：“木根，你可别说，老师的确是想吃李子，真是太谢谢你了！对了，天也不早了，你先回去吧，我和李老师还有事。”

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以前崔老师巴不得我过来住，现在天都黑了，她竟然让我回去。我背着书包来，就是想住在这里，明天可以直接从这里上学的。

可是，要强的心理没容自己说一句话，虽然想到老师所说的和李翰祥的事，略带委屈的转身往外走，却听李翰祥在屋里低声道：“你想吃哪个李子？”语气戏谑，听得我有种想冲上去把他的身体打碎的感觉。

山里的夜来的特别的快，即使是前些年修了公路，走在上面，我还是有点害怕。
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我终于回到家里。

奇怪的是小货店的灯竟然还开着。

“程常福怎么还没睡？”我心里嘀咕着，蹑手蹑脚的走近，只听他的声音传出来：“你今天晚上别走了，就在这儿睡吧！”

“不行，那个小杂种回来怎么办？我看你是忘了那个小畜生是怎样让你的脑袋开花的了？”一个女人的声音，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。

我的心要炸开了，因为这个女人正是我恨之入骨的程寡妇，没想到程常福还是狗改不了吃屎，到底还是要跟她来往。

我想冲进去，狠狠的揍那个不要脸的女人，却又听程常福说：“你放心，我看他背着书包走的，一定不会回来了，真搞不懂，那个崔老师怎么会对他那么好。”

“我还搞不懂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？你说那个小畜生那样对你，你还真能忍，供他吃喝，供他上学，你的心可真是够大的。”程寡妇不屑的说。

“那有什么办法，谁让他是我儿子的！”话虽如此，可是说出来的那股凄凉劲儿，即使没有人能够体会，却也可以清楚的听出来。

我听他这么说，反倒冷静下来，靠着墙坐下，眼泪顺着面颊默默的流着。

“人家当不当你是他爹啊？我看哪，那一棍子下去，就应该要你的命，看你怎么当这个爹？连个小畜生都收拾不了，还配当个爷们儿？真寒碜！”程寡妇挖苦着说。

程常福陪着笑，没有说话，又听程寡妇笑着骂：“你个鬼爪子，别摸老娘，老娘这里是给爷们儿长的，唉哟唉哟，你往哪儿摸呢，再摸老娘尿你一手。”

“好久没那个了，可把我给憋死了。”

“那关我什么事，你就知道欺负你妹子！”

“那是因为妹子对我好才让我欺负的，你说是不？”

“是你个头！我就是命苦，被你欺负死算了。”

接着，我听到屋里响起一阵抑扬顿挫的叫声，不可否认，程寡妇的叫声的确是消魂，这一点是娘所不能带给男人的。

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爹总是忍不住找她的原因了。

夜仿佛是那么漫长，我靠在墙上坐了一整夜。

我要报复程寡妇，不过不会像以前那样冲动，这事要慢慢来，一下击到她的痛处，让她永远不能翻身。

想到这里，我本来挂满泪水的脸突然间露出狰狞的笑容。

黎明前的黑暗就像一个恶魔，在我心中嵌入罪恶的灵魂，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。

当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出现在程常福面前的时候，他有点惊讶，轻声问：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？”

我没有说话，跑进屋坐在娘的身边，却发现娘的枕巾湿了一片。

大约过了两个月。

有一天，我发现崔老师躲在墙角边呕吐，还以为她病了，上前关心的问：“老师，你怎么了？”

“噢，没事！”崔老师言辞闪烁，想了想又说：“木根，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！”

我迟疑的点了点头。

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。

过了几天，校长找崔老师谈话，说她给学校造成很坏的影响，将她开除。

看着崔老师含泪离开学校，我有点搞不清楚。下午放学，没有回家，而是直接到崔老师家，想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走进院里的时候，我看到的依然是老师的男人在狠狠的抽着旱烟，即使是听到有人来，头也没抬，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。

崔老师在屋里哭着说：“你说这该怎么办，你总得给我个交代吧？”

“你说能怎么办？当初是你自愿的，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烦我！”说话的是李翰祥。

“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，这是事实！”听了李翰祥冷漠的话语，崔老师有点绝望，无暇顾及，竟说出了实情。

“事实？谁知道你怀的是哪个的杂种，我跟你说，我今年才二十一，你都快三十的人了，到处招蜂引蝶，要是说出去，别人只会说你是老牛吃嫩草，还想让我给你个交代，我看得你给我个交代才是。”李翰祥无赖本性显露无疑。

崔老师万万没有想到李翰祥是这样一个人，不过她毕竟比较老成，知道这种事情不宜传扬出去，冷静一下，强忍着眼泪说：“那好，既然你这样说，算是我自找的。你把借我的那两千块钱还给我，以后我们各走各的。”

“还钱？没再找你要青春损失费已经够好了，我说你个老娘们儿真有意思。我告诉你，以后别来烦我。要不是你都这个德行了还死撑着去上课，那个色鬼校长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，把我也辞了。我不让你赔偿算我仁慈了。”

随着一声重重的摔门声，李翰祥从屋里走出来。他看到我正瞪着他，上前甩了我一巴掌，说：“小兔崽子，看什么看，这老娘们儿是不是也经常给你喂奶？”接着对崔老师的男人说：“你他妈的还不如死了，是个男人就能给你戴顶绿帽子，真他妈的窝囊废！”

李翰祥趾高气扬的走了，留下一个哭着的女人，痛着的男人，还有一个恨着的孩子。

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，只感觉李翰祥的那一巴掌不是打在我的脸上，而是打在我心里。老师是错了，可是她也是可怜的女人，这种惩罚对她来说是不是太重了？

我到家的时候，发现小货店的灯还是开着的，想必程寡妇又来了。

这一次，我没有过去，而是敲了敲姑姑家的门。

开门的是姑姑的母亲，按辈份我该叫她奶奶。

她看是我，又看了看亮着灯的小货店，长长的叹了口气，把我让进来，一边喊了声：“灵芝，木根来了！”

“噢，快让他进来。”

姑姑程灵芝从炕上下来，只穿着一条短裤和一件宽松的汗衫。

“木根，你怎么了？”她看得出我的心情很低落。

“没事，姑姑，我今晚想睡在这儿。”

“好！”

程灵芝的母亲知道女儿一向对木根很好，她也不太管这些事情，回自己的房间睡了。

我静静的躺在姑姑身旁，什么话也不说。

“木根，你到底是怎么了？”程灵芝不解的问。

“姑姑，我有件事情想问你，可是又怕你生气，说我不是个好孩子。”

“小家伙，你快说，我不生气就是了！”

“为什么男人和女人总是要做那种事情？那种事真的就那么好吗？”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的更明白。

“什么事情？”

“就是那个！”

“哪个？”

“就是男人趴在女人身上做的事情。”

“小家伙，你怎么问这样的事情，你这么小，不应该问这些事情的。”

我问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，程常福为了和程寡妇做那种事可以抛弃妻子；黄堂为了和丁菊花做那种事可以谎话连篇、丧尽天良；崔老师和李翰祥为了做那种事可以把那个老实的男人忽略不计；而且就连自己在一些时候都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。

“其实，我也不知道！”程灵芝看我迟迟没有说话，以为我被她的话吓着了，长叹一声，犹豫的说，“人长大了就会冲动，看到异性后，身体就会不听话，总想着那种事情。”

“那姑姑你也是吗？”

“哼，你个小家伙竟然调笑姑姑！”说话的时候，她的脸有点红。骑士，在漫漫的长夜里，孤独和冷清的空间也曾经让她遐想，期望着有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有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身子包围，然后……

而此时此刻，那个男人仿佛有点像我，她甚至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偏偏就在这个时候，我调皮的伸手抱住她。虽然上一次，我也是这样抱过她，可是这一次让她的心剧烈的跳动，意识有点模糊。

我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，可感觉还是浅了些，只是把身子向她靠了靠，没有再做任何的动作。

过了一会功夫，程灵芝又叹了口气，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。

“姑姑，你是不是也想做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？”

“不想！”可是她的语气让谁都可以听出来，她不但是想，而且是非常想。

“那我长大一点和姑姑做，好不好？”现在想想，那个时候我肯定就像个白痴一样。

“不好，你个坏小子，我是你姑姑，我们的辈份不允许的。”姑姑的话里并没有完全的拒绝，只是套上了一个道德的枷锁。

“为什么姑姑就不可以？”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道德束缚。

这个问题难住了姑姑，她半天才说：“总之是不可以，若是姐姐而且不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才可以！”

“噢！”我似懂非懂的答应一声，不知道姑姑和姐姐到底有什么区别，不都是女人吗，为什么会有差别？

后来，姑姑告诉我，那个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想：“我若是他的姐姐该多好！”当然，这些只是她在胡思乱想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