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酒吧属于中等消费场子，公关部美女就有两百多个。带我的师傅叫汪涛，这货是服务部最猥琐的，算是宗师级别，听同事说，每次有公主美女喝多了，他都假惺惺装好人，扶人家进包厢休息，要不就掀人家内裤看，要不就搂着安慰人家，他媳妇就是这么搂来的。

汪涛跟我说夜场上班的服务生，很多都是奔女人来的，只要不是丑到惊天动地，都有几个相好的公主，你觉得是玩她们，人家却觉得在玩你，她们包里甚至都自备安全套。但是有些女人就动不得，哪怕她勾引你也不能碰，这需要智商判断，别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。

试用期一过就正式上岗，我被分到包厢区，负责洗手间门口的俩包间。老员工告诉我，服务员要跟公关部好关系，我们提供包间，她们提供美女，大家赚的都是小费和提成。客人就是小姐的肥羊，她们都会装，会来事，一到发小费时候软刀子磨得那叫一个快，一个包厢下来场子赚的荷包鼓鼓，那些客人还觉得特有面子，却不知道我们背后都骂他煞笔。

开始那几天我没经验，遇到的客人都是假牛比，吆五喝六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，可买单时连五十块小费都舍不得。其实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来玩，是生怕别人知道。

周末晚上才刚八点多，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老板，凭感觉应该是大客户。

我跟大脑袋介绍说：“老板，您这种身份不适合喝啤酒，我给您推荐一款轩尼诗，价格中等但是上档次，再免费赠送您一个果盘行吗。”

大脑袋好像很少来这种场合，在包厢里转了一圈，阔气的坐在沙发上，算是默许了。

我赶紧说：“那就先拿两支轩尼诗您试试，再给您找几个妹子活跃气氛吧，现在请客的大领导都好这口。”

大脑袋翘着二郎腿，色眯眯的看着我，我顿时菊花一紧，连忙说：“咱们这的美女质量高，都很漂亮，最高价位的是一千，全都是兼职在校大学生，还有模特，你看选哪个档次的。”

大脑袋意味深长的笑道：“你看着安排吧。”

我跑着去找经理说J3包房派位。公关部还没安排下来，十来个美女来我包厢门口等着，催我登记，我说不行啊，得按公关部那边登记的妈咪分配派位，她们不乐意了，我赶紧又去找经理，经理让我先登记美女名字和包厢号，然后去找她们妈咪安排。

我不站脚又跑去吧台，正好碰着那个眼熟的妈咪，我跟她说明情况。

妈咪说小费怎么算的，我说你别着急啊，都没算账呢，一会儿肯定少不了姐的那份。

妈咪了呵呵的说，老弟，以后看中姐手下哪个美女尽管找姐，我笑着说以后再说，因为她还有事，让我带那几个公主试台，客人不满意再给她打电话。

回到包厢，我把几个公主带进包房，说来美女们给先生问好，四个美女四十五度鞠躬。没想到大脑袋一点不挑食，让她们都留下了。

我把酒水单子划了，退出包厢，不时爬玻璃看看里面什么情况。正幻想呢，一个美女用帘子把玻璃挡上了，然后探出半个脑袋说，嘻嘻老板让跳舞，放心哥，给你留个缝，她嘿嘿一笑扮哥鬼脸把门关上了。

紧接着包厢里传来震耳欲聋的DJ，我顺着门缝帘子缝一看，包厢灯光很暗，一个跳艳舞的美女已经脱成比基尼了，一只手搭在大脑袋肩膀，对着客人不停扭动，随即换了个姿势，用舌尖舔着嘴唇，跟猫似的趴在茶几上抖动屁股，从侧面看那甩的真带劲。

我也不敢一门盯着看，走廊有摄像头，怕让经理呆着挨训，一回头正好看见汪涛去洗手间抽烟，就过去跟他说话。

他问我干啥呢，我往我那边努努嘴说：“狗男女在里面鬼混呢，那尼玛门缝不隔音，估计没干好事，我差点没忍踹门进去。”

“不可能吧，情人还在呢，老板敢明目张胆的玩？”汪涛惊讶的说。

“什么情人，就一个大耳猪头呀。”我疑惑的看着他。

汪涛暗中给我一肘，朝我挤眉弄眼，随后我往走廊一看，居然是柳总，我们赶紧掐了烟头，假装在擦洗洗手台。

我斜着眼睛一瞅，柳总居然连门都不敲，直接进了二包，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，四个公主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。

“柳总就是大老板的情人。”汪涛奸笑道。

“哪个老板？”我从刚才就没明白这逼叨叨的啥。

“当然是咱们场子最大的股东韩立啊，怎么，你不是都认识了吗。”汪涛说。

“卧槽！那个大脑袋就是董事长！你怎么不早说，我一直拿他当客人，怪不得他看我的眼光怪怪的！”我差点吓尿了。

“我还以为你小子跟大老板溜须拍马呢，那完了，你这回可能闯大祸了，你个傻鸟，你不认识人，怎么不让妈咪带美女，就敢私自把人往老板怀里塞，这下柳总还能不吃醋的？”

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，上完厕所，我不敢回包厢了，和汪涛去吧台。

吧台在舞池旁边，外面围着一圈高脚椅，供客人坐，舞池周围是三四十张半人高的小圆桌，叫卡座；靠墙靠窗的位置，有舒服的沙发椅，是贵宾位；最高端的是我们包厢区。

现在是十点多，酒吧爆满，动感的摇滚乐震耳欲聋，闪烁的霓虹灯下疯狂的摇摆着，男人吹着口哨打着响指，女人们双手举在空。

汪涛正跟我八卦哪个妹子好泡，小芸凑了过来，小芸是我错过的一棵大树，现在我进入森林中，所以除了面试那天请她吃炖烧烤外，一直没联系。

而且我还知道，小芸在场子里很不得人心，我经常看见她和别人吵架，每每试台的时候，她都盯着登记册，生怕别人把她落下，如果没点她，她就怀恨在心，还喜形于色。

小芸一伸手说：“汪涛先借我一百交罚款，明天给你。”

汪涛说：“我身上就五十，下班还得给我媳妇买饭呢。”

我说：“我身上带着呢……”

汪涛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，示意我不要搭理她。

小芸装没看见，把手伸到我面前说：“先借我用，明天给你。”

我抹不开面只好给她拿上，等她走后，我才问汪涛怎么了。

汪涛说：“这女人从来都借钱不还，没人借她，你个二货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借钱吧。”

我特么顿时醉了，“看她也不像那种人啊。”

汪涛说：“那你就等着验证我的话吧，说起那妞，都够郭敬明写本书的……”

汪涛正要跟我编派小芸，正好他负责的包厢客人买单，就急匆匆装上烟跑了。

我战战兢兢混到晚上十点多，柳总和大老板都没出包厢，我趴门口听来着，里面好像摔杯子了。

我暗道现在柳总出来，肯定给我穿小鞋，心情忐忑的想出去透口气，刚开始接触夜店，说实话我也不适应这里喧哗的气氛，我们是服务员，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。

刚出酒吧门口，一个穿保安服的小子，气势汹汹的走过来。

我开始没意识到是朝我来的，保安走到我身后，一拍我肩膀，说：“上班时间，谁TM让你走的。”

我顿时就火了，心里有数他故意找茬，鄙夷的看着他说：“你早上没刷牙啊，放屁这么臭！”

保安怒目而斥，他差不多有一米九的个子，肌肉块很饱满，一看就真心练过，抓着我领子道：“有种你再说一遍！”

“你谁啊，跟我横什么！”我使劲想，我才上班不到十天，我算是自来熟的类型，我这脾气，能得罪谁啊。

我还从自己记忆库里搜索这人，保安似乎早有预谋，把我往台阶下一推，我没站稳，他一脚就踹我肚子上，我疼的妈呀一声，摔下台阶字，差点背气。

保安颐指气使的站在台阶上说：“龟孙子！仔细想想，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，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！”

我咬牙切齿站起来，审时度势，发现我和他直接干，我太吃亏了，于是假装认个怂，装孙子似的，从保安旁边经过。

保安嗤之以鼻的呸了一声。

我走到酒吧玻璃门前，正好看见一个灯箱促销海报，飞快的将插头一拔，抱起灯箱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嘭！砸在那煞笔的头上。

保安当时就懵了，灯箱是硬塑料粘的，不至于伤筋动骨，却在他脸上刮出两道血印子来。

我也懵了，因为我砸完这一下，不偏不倚，正好柳总送那个大脑袋老板出门，两人还说笑着，表情顿时僵住，冰冷的看着我。